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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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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今夜書房睡不成了

從前朝夕相處過一段時日, 按理來說該是最熟悉不過的人,可江觀雲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時讓人感到一種木頭樁子成精的陌生。

唐薏從來沒與男子這般相近過,她下意識要往後躲, 卻被眼前人先一步預判捏住了肩膀,“別動, 我瞧瞧。”

下手將人又往前拽了拽, “昨日瞧著有些腫, 今日怎麽這樣了?”

“我沒事,你.....”

“過來坐著。”不容她言,江觀雲將人拉到凳上坐下, 隨後轉身入了內室,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只瓷瓶。

先去凈了手, 而後用軟帛擦幹,最後又坐到她身邊來, 長指於瓷瓶中摳了些膏體出來, 溫聲道:“這是我昨日讓郎中給你配的眼藥, 眼朝上看。”

少女抗拒,身子微微後傾,“我帶了藥的。”

無暇留意僅昨日一見他就能察覺到她的眼疾的細膩,下一刻便被他按住肩,隨之眼前一陣清涼。與劉豐年所配的藥膏相比,這藥沒的怪異的味道,散著淡淡的茉莉香。

他指腹力道輕柔, 細致於眼瞼內外將半透的脂膏塗抹均勻,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一拳相近, 唐薏大氣也不敢喘,只能盡力讓自己的眼珠子看往旁處, 手已然在暗處緊緊攥住羅裙。

“這藥每日塗兩次,用不上兩天你的眼睛就好了,聞谷小時眼疾也似你,後來用了這個郎中的藥,再也沒犯過。”

才拿了吃食來的櫻桃遠遠便止了步,天氣近暖,門窗都敞著,房內八仙桌旁前的風景一眼便能瞧見,櫻桃驚了,沒敢往前走,轉而端著吃食悄然躲到了旁處。

唐薏的皮膚在陽光的折照下顯得幾近透明,有兩處血絲都看得清清楚楚,白嫩的似剝了殼的荔枝,突然想到她的別稱“黑胖”,他覺著劉豐年給他起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公平,以至於醒來後錯認了人。

“好了沒?”著實受不了這樣親近的相處,唐薏也險些被沖昏了頭,好在及時警醒。

“好了。”江觀雲收回神思,轉身又去洗手,再回來時唐薏努力睜大眼,手掌朝上沖他攤開。

唐薏見他沒反應過來,於是明明白白說道:“銀票我已經奉還了,你該給我的呢?”

見她如此惦念,江觀雲忍不住輕笑一下,隨後回了內室,手裏握了幾張銀票,規規整整放到桌上她手邊,“不少你的。”

眼上的藥沒有刺目感,除了有些黏膩之外沒有不適,看東西也並無遮擋,拿起桌上那幾張銀票數了一數,竟當真是兩千兩。

這巨大的數字讓人窒息。

還不過兩個月,一千變兩千,量是從前她們縣上的官老爺賺銀子也沒這麽痛快。

兩千兩就為了買好名聲,不讓人誤會過河拆橋,以唐薏的心態很不能理解。

強壓著心中的喜悅,不讓自己作出一副沒見過錢的樣子,抿了唇角,而後晃了晃自己的大拇指,“收條拿來,我給你按個手印。”

“收條?”江觀雲詫異,隨之淺動搖頭,“不必了,你只拿著就是,我說給你就不會反悔。”

這點銀子算得了什麽,只要你歡喜,拆了信國公府拿回家也沒什麽不可以。

“你還真是富貴啊,這兩千兩銀子說給就給,眼都不眨,連收條也不打。”還當真是沒見過這號人,只說江聞谷敗家,看起來他哥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過他既仁義,唐薏也不喪良心,將銀票卷起來收得穩妥,隨後行到南窗下的梨花木桌案旁自顧研磨、鋪紙,看起來有模有樣。

“你這是幹什麽?”

“我唐薏做人有分寸,既收了你的銀子,就得給你寫張收條,咱們得清清楚楚的,免得來日生出啰嗦事兒來。”

江觀雲自凳上起身,朝桌案行去,這會兒她已經囫圇磨好了磨,正執筆在紙上行書。

看起來似那麽回事兒,可寫出的字似蜈蚣亂爬,別說美感,連規整也做不到。

皺著眉目瞧看一會兒,待她寫完又取來紅泥,母指深陷重蘸,最後用力在收條落款處她名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母指印。

“銀票我收了,這個你收下。”

紙香接過手中,那人只丟下句:“我餓了,先去吃飯。”便離開房中。

江觀雲望著她俏麗的背景,直到不見時視線才又移回紙上。

是識幾個字不假,可寫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看,根本下不去眼,無奈搖頭笑笑。

他的拇指與落款處唐薏的指印重疊在一處,似某種巧合,看著上頭清晰的紋路,不免又讓他想起當初母親送到眼前的那一紙和離,亦是這樣的紋路,這樣的紅印。

身子微微側移,拇指朝那桌上紅泥探過,染滿指腹,於她指印旁挨著按下,由此,兩個人的指印便以十分暧昧的姿態挨在了一處,似滋生了某種聯系。

看著那指痕笑意皎潔,如視其人,心嘆:銀子都是你的,可你得是我的。

......

世間事從來都是若有人歡喜,另自有人愁。

這頭江觀雲一點一點引著唐薏回到身邊留了充裕的時間給二人磨合,而同時姚嘉念一顆才燃起的心,卻如遇天降滂雨,將其澆成一捧灰燼。

送出去的銀票此刻正原封不動的躺在桌上,任由她眼淚泛濫,淋濕了一角。這點兒銀子於她姚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她並不在乎是不是廢。

眼前有人影來回踱動反覆遮陽,最後重力一拍桌案坐到她身旁來,“這銀子是今天早上還回來的?”

姚嘉念哭著點頭,說話還帶著鼻音:“我一收到,便讓人去你府上請你了。”

“本來想著我去找你的,但一想你婚事在即,我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再給你添了晦氣。”

原本多日惴惴不安的人今日收到了唐家歸還的銀票,又得知唐薏搬回了江府才徹底繃不住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急忙找人尋來閨中蜜友來拿個主意,訴訴苦楚。

閨蜜是參知政事陶大人家的次女陶雨霏,與她生辰相近,二人自小玩到大,與姚嘉念相比,陶家姑娘更有主意,有什麽拿不準的事,姚嘉念總喜歡問問她。

許多事情還得她在後面支招才更全面。

“這些日子小公爺就沒來找過你一次嗎?”陶雨霏一邊拿帕子替友人拭淚一邊問。

這才是姚嘉念心痛之處,不說還好,一說眼淚再落兩行,“沒有,一次也沒有,自他醒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不若從前那般關照。”

在她眼中,江觀雲性子再溫和不過,兩個人自小相識,一切都似理所應當,她從前與唐薏所言雖有潤色,卻也大差不差。

陶雨霏覺著蹊蹺,“你既說他現在只認那個村姑為正妻,按理講,是他昏迷之後那村姑才嫁進江府的,他何至於此啊。難不成他還在怪你當初棄而去之?你不是都同他解釋過了嗎,是你家人阻攔,怎的他還同你記仇不成?”

對此姚家姑娘有些心虛,連傷口都被他一眼戳穿,那浮而不實的謊言又如何輕易哄得了江觀雲呢。

閨蜜接著分析,“你曾與我講那村姑有幾分姿色,該不會是小公爺見色起意.......”

“觀雲哥哥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頂著紅腫的一雙眼,姚嘉念亦是不明,“他不至於此。我在想,是不是因為他為人太過正直又註重名聲,所以才不得不接受那個村姑,江夫人今日也派人來與我傳話,說是讓我靜待,等風聲過去,她自會讓我再入江府。”

“我倒真想見見那個唐薏,看看她到底t是何方神聖,該不會是使了什麽下作手段,迷惑了小公爺......也保不齊是見小公爺清醒了,便不想走了,畢竟那樣端方公子滿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

站在自己閨蜜的角度,陶家姑娘不得不用最惡意的心態來揣測。

她所言也正是姚嘉念最怕,畢竟她去進宮求了姑姑,連姑姑都讓她放棄。

可她既知往後,又如何放得開未來榮貴。

若是輸給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個粗鄙無禮的村姑,讓唐薏撿漏,才最是讓人揪心之處。

“可我現在該怎麽辦?我不想等,我真的不想等。”

是的,眼下不能坐以待斃,就算兩個人現在沒有感情,難保朝夕相處之後不會生情,到那時她的機會就更小了。

就算是求著去做了平妻,那也是天大的委屈。

“你別哭,哭有什麽用,你若至此不再露面,那不就是給了那村姑機會,銀票還回來了又如何,他不來找你你就去,沒有旁人還有江夫人替你撐腰呢,你們好歹也是自小的情份,還比不得那個下三濫的唐薏?”

與姚嘉念相比,陶雨霏更加淩厲,先前姚嘉念給唐薏銀子以作收買也是她從後面攛掇的結果。

“對,還有江夫人......”稍一提點,姚嘉念豁然開朗,“江夫人待我不錯的,她早就視我為她家兒媳。”

“那就對了,”陶雨霏拉過姚嘉念的手,“不過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她唐家也沒什麽能人,你別怕,來日我去會會她,她若識相,就快些收拾東西滾蛋,若不識相,我有的是招術對付她!”

面上閃過一絲陰狠。

姚嘉念那點心思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小計謀罷了。

......

江府。

晚時天氣驟變,風雨交加,春日多雨這場面也算常見。

櫻桃見起風便將窗子都合上,而後抱著唐薏換下的衣衫去了浣室。

唐薏雙手掬水撅著腚洗臉,藥膏幹巴在眼瞼處,不細細洗便容易留痕跡,這已經是她換的第二盆清水。

待洗過後便聽著門聲響動,她還以為是才出去的櫻桃,“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扯過盆架上的軟巾擦了把臉,再擡眼竟想不到來者是江觀雲。

“這個時辰你過來幹嘛?”明明先前二人說好,唐薏住在房裏,他避去書房,萬沒料到他會回來。

那人一本正經道:“怎麽辦,今夜書房睡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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